【MA】新人旧事（4）
和Dagonet骑马前往Olwin边境参战时，Arthur刚刚满十六岁。一月前Dagonet年满十六岁受封为骑士，但他理所当然等待了Arthur。
在露营地迎接他们的仅有Merlin一人。他风尘仆仆面容疲惫，但笑容依旧温暖。
从Morgana收到的战报来看胜利已是囊中之物，Olwin只是在苟延残喘。
他们必将得胜。
站在前线，与Olwin的军队遥遥相对时，Arthur对自己一遍遍说。Merlin下令进攻时Dagonet扭头朝Arthur狡黠地微笑，他轻哼一声回以笑容，Excalibur紧握在手心，蓄势待发。
长剑吟啸一声划破空气，有如他身体的一部分。
初时Arthur几乎未注意到周围的混乱和毁灭，随着第一次挥舞这把忠诚的利刃，魔法涌上他的耳际。但他很快醒悟过来，他必须夺得掌控权，击溃对面绿色的军队。
Arthur确信他从未感受过此等恐惧，有如死亡。他的血管滚烫如火，直到Merlin微喘着伸手覆在他后颈凝视着他时才稍加冷却。
“你还好吗？没受伤吧？”
“没，”Arthur大笑着抓住Merlin的肩膀，俯身与他额头相抵，“很好，前所未有的好，陛下。”
然后Gwaine重重锤在他背上拉走他，让Merlin得以归位。
“我们会赢，”那天夜里，他坐在小小的篝火旁告诉Dagonet，青烟袅袅穿过帐篷上方的开口，他紧紧攥着Dagonet的手指。
Dagonet回视他的笑容温暖快乐，说着“My King”的语调一如既往般戏谑。
~~~
但好景不长，世事皆然。战争远非辉煌壮丽，众神亦不曾眷顾任何一方。生灵涂炭，浮尸遍野。挚友生离，英雄死别。
六个月之后，Arthur坐在地上盯着Kay火葬后冷却的灰烬，思考着如此微小的事物便能决定一个人的生死，骑士背后的真正意义，以及他孩童时期的坚持。Arthur注定要承受其痛。悲痛破败，支离破碎。
以及在一步之遥虎视眈眈的孤独。
“Arthur，”Merlin攥紧他的肩膀，“你在外面干什么？你不该陪在Dagonet身边吗？”
“只是来向Sir Kay道别。而且我无法走进去，”Arthur疲倦地叹气，“当他那样注视着我时。”
“怎样？”
“我不知道，”Arthur说，“所以更让人纠结。”
“听着，”Merlin屈膝蹲在Arthur身侧，“他在发热。此刻他很可能疑惑又害怕。你应该——”
“你知道厨房里的人如何称呼骑士吗？”Arthur突然看向Merlin开口问。Merlin躲闪间几乎坐倒在地。
“我不敢相信你刚说了什么，”他站起身喃喃道，退后一步远离Arthur，“你为什么要说这种话？”
“什么？我——”Arthur扭过身好笑地看着Merlin，“每次Dagonet喝醉后就会这么问。但我答不上来，然后他就假装睡着直到我离开。”他站起来走近Merlin，“怎么了？你知道人们怎么称呼他们吗？”
Merlin眨眨眼。“好吧，那——其实并没有什么特殊称呼。如今已经没有了。他们以前被叫做摆渡者，出自希腊神话。冥河上有一个渡死者灵魂的人。到达彼岸后，灵魂会继续前行，但摆渡者只能留下。他并未死亡，但也不算活着，”Merlin停顿下来，皱眉说，“大概十八年前，Camelot有很多优秀的骑士丧生，所以厨房里的佣人开始叫他们摆渡者，因为他们随时会死去。但今时不同往日，Cendred战败Morgause失踪，已经没人再叫他们摆渡者。但如果你问某人这个问题，就如同在说‘你知道骑士们都短命是不是’。”
“天啊。”Arthur的笑声嘶哑难听，近乎空洞，“我告诉他想让他陪我一起成为骑士时，他说了这句话。但我那时不懂，还是强求他答应。”
“Arthur，”Merlin坚定地说，“这不是你的错。这场战争中的每个人都出于自愿。你并没有——”
“他爱我。”Arthur的声音急促如一记鞭子，而Merlin仿佛感受到般瑟缩一下，“你之前知道吗？他真的爱我。”
“我，啊——”Merlin停顿片刻润润嘴唇，“并不惊讶。我几乎预见到这个结果，你们一直非常亲密。但我之前并没意识到。不过我很高兴——”
“哦，”Arthur短促的笑声打断他，“谢谢了，但我们并没有在一起，他和我，”Arthur更愿意把Merlin的表情解读为释然，但他似乎只是觉得有趣，“啊，”Arthur拖着长腔说，嗓音中的残酷再次浮出水面，“我上过他一次，大概一年前吧。我喝醉了还很生气。他也喝醉了而且爱情上头。危险的组合，你不觉得吗？”
“不过什么也没改变。我们并没有假装它并未发生来逃避，也不曾后悔。我再没有向他求欢，就算我做了我认为他也会拒绝。他也许并不会永远爱我，但至少现在是。而且他知道我已然永远的归属于他人。”
Merlin闭上双眼，沉重而缓慢地吐出一口气，兴许在开口前还数到了十：“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？”
“你对我而言便是整个世界，Merlin，但我不能失去他。我不能——”他的声音断在中途。
“我正在尽全力救他，”Merlin说，“但他现在需要的是你，而不是我。”Arthur并未回答，他只是错身离开，将Merlin和Kay死去的灰烬留在身后。
~~~
Arthur咬紧牙走进帐篷。那头Dagonet的身影在薄纱帐后隐约可见。他走过去在简易的行军床旁坐下。
“Dagonet。”Arthur柔声说，试图对眨着眼醒来的Dagonet微笑。
“嗯？”他迷迷糊糊哼了一声，“抱歉啊Arthur，我刚睡过去了。你没刚好讲了什么特别有意思的段子吧？”
“你不会死的。”Arthur说，但Dagonet只是茫然地看着他，“你不会死的，所以我才不在乎什么摆渡者和厨房里的人怎么说。”
“了不起，”Dagonet剧烈地咳嗽两声，“只花了你两年半的时间。”
“为什么要成为骑士，如果你——”Arthur不知道该如何结尾，只能让它断在半截，暗自希望它在Dagonet的耳中并不如他所想的那般绝望，“是因为我偏要——”
“你当时说‘我害怕孤身一人’。直白得毫无花哨，我没法硬下心拒绝。再说你也需要某人在身后支持你，我无法信任任何人交托这工作。”
一段死寂的沉默，唯有Dagonet潮湿的呼吸。
“你觉得怎么样？”最终Arthur开口问。
Dagonet露齿一笑：“只要你在此地，便如沐微笑暖阳。”
“那真实世界里呢？”Arthur挑眉追问。
“好像被淹没在干燥的土地里。”Dagonet叹息一声，引发又一阵咳嗽，“而且我——我压根没看见美人鱼。我告诉你，希腊人都他妈是骗子。”
Arthur的笑容虚弱不堪，他犹豫片刻解开斗篷，随后除去外衣。Dagonet一言不发，只是眼含笑意看着Arthur脱下靴子掀开床单爬上床。
“见鬼，你的手好冷！”Dagonet咬着牙说。
“不，它们不冷，”Arthur轻笑，“是你像个火炉似的。这温度没问题吗？”
“当然，”Dagonet轻耸肩，“生病的常规步骤。我小时候每次生病，我妈妈就会把我粘在火炉边。
“你是指她试图烤了你？”Arthur假装惊讶地问。
“去死吧。”Dagonet大笑，手肘用力戳了Arthur肋骨一下。
“才不。”Arthur不为所动，“我告诉你，每次你发烧，她都会说‘啊，今晚吃烤牛肉’。
“然后因为你是她儿子，是她的珍宝，不能被什么随随便便的陌生人吃掉。所以当我用晚餐时就会说‘真奇怪，这牛排吃起来一股乡巴佬的味道’。”
Dagonet又笑起来，但这次他蜷缩着身体，肺里爆出更多可怕的咳嗽声。Arthur感到一阵懊恼的刺痛，他伸手揉着Dagonet的背，试图如Dagonet曾做过千万遍一般安慰他。
“你能帮我个忙吗？”Dagonet哑着嗓子问，“当我离开，不在了，你能别送信或差使某个信使，当面去和我妈妈说吗？我希望能那样，如果你不介意的话。”
Arthur喉咙梗塞。“等我们到家了，我会告诉她你说了这种话，然后她会扯你的耳朵，而你哥哥会踹我屁股。”
“你在逃避现实，伙计，”Dagonet声音嘶哑，不得不大声清清喉咙，“你最好快点儿醒来，不然最后会吓一大跳。”
“我不会失去你，”Arthur咬牙说，“我拒绝。我不会让你离开我。”
“如果Merlin都无能无力，我不认为你可以——”
“我要去做交易。”Arthur猛地想到这个方法。他又重燃起希望，暗恨自己之前没有想到。
Dagonet扭身看着他的眼睛。“不，”他严肃地说，“我不会允许。你不能拿你自己或任何人做交易。”
“我不会失去你。”Arthur重复说，他爬起身，将毯子盖回虚弱抵抗的Dagonet身上。在被他抓住胳膊前躲开。
“但你却想害我失去你？Arthur？Arthur！”Dagonet大吼，但Arthur充耳不闻径直冲出帐篷。他能做些什么。如果独自无法成功，那么Merlin可以帮他。他掠过一顶顶帐篷，拒绝去想他在要求什么。
一踏进Merlin的帐篷Arthur立刻开口：“你能带我去神佑之岛吗？”
Merlin从他正研究的雕塑地图上抬头震惊地看向他，消化掉Arthur的话后他面色惨白：“什么？”
“那儿有神存在，是不是？”Arthur追问，“你能带我去吗？”
“Arthur，”Merlin谨慎地说，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，我理解你，真的，但相信我这不是个好主意。”
“我并不是在询问你的意见，我想你带我去那个岛。”Arthur的嗓音平静而坚定。
“我不会那么做。”Merlin从桌前站起身。
“我是你的王子，你宣誓效忠之主，你必须遵从我的命令！”Arthur厉声说。
有一刹那Merlin面露异色，但很快消散。他嘴唇危险地抿成一条线：“我是Camelot的摄政王和代理国王，”他语调低沉，“你无法迫使我做任何事。”
Arthur挫败地低吼一声。“Merlin，”意识到嗓音中的乞求令他更加痛苦，“我请求你。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最好的朋友消逝却毫无作为。”
“这个国家需要你。”Merlin说，“你怎么能这么自私？”
Arthur平静地对上Merlin的眼睛：“这个国家在没有我的十六年里运作良好。”
“人们一直在等候你取回冠冕。”Merlin反驳说。
Arthur垂头，咬唇沉默片刻抬眸透过睫毛看着Merlin：“你确定他们等的是我？”
Merlin抽搐一下，困惑地皱眉：“你是什么意思？”
“再说，”Arthur继续道，“我知道我们有五名Olwin的骑士囚犯。我可以提走任何一个。”
“他们也是人，Arthur。”Merlin发怒了。
“别，”Arthur笑，“别一副失望的样子，你每天动动手指就有数十人倒下。”
“总之这不重要，”Merlin说，“你可以拖几百人去岛屿，任凭你喜欢，但那些神只会带走他们所衷，并非你所选择。”
“我才不在乎他们带走谁！”Arthur大吼说。
“如果他们带走了我呢？”
Arthur踉跄着退后一步，仿佛Merlin刚刚伸手给了他一巴掌，有那么一秒钟Arthur都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没有，“我简直无法相信，”他语调颤抖地说，“你总是推开我，无时无刻，日复一日。现在你却要玩弄我的感情？去死吧，Merlin。”
Merlin垂眸飞快扫了一眼地面，之后抬头看向Arthur，周身环绕着笃定与坚持。“我很抱歉，”他波澜不惊道，“但我不会让你那么做。想想Dagonet，这是他的愿望吗？”
“那他想我坐在一边眼睁睁看着他死去吗？”Arthur反驳说。Merlin深吸一口气似乎打算说什么，最后只是移开目光。Arthur盯着他的身影看了许久，希望，祈求Merlin会懂得他必须有所作为。但Merlin只是一味沉默，Arthur咬紧牙，喉咙泛酸，这夜里第二次转身丢下Merlin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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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操，”Dagonet伏在地上，虚弱地咒骂。“可笑的没用的——”他的声音被一阵剧烈地咳嗽声打断。追逐Arthur不是个好主意，结果就是他从床上翻倒，纠缠着毯子摔落在地。重拾呼吸后他试图站起身，但被毒箭射中的左肩已然麻木。肩膀和手臂的抽痛令他难以施力。右胳膊并没有好多少，但他至少可以撑起自己。离开地板令他头晕，他闭上眼试图摆脱晕眩的感觉。Dagonet哼笑一声，以腿蹬地向前爬动。“就这样，”他咕哝着说，下巴支在地上，伸出右手，颤抖的手指试图抓住什么，“很简单。”
第二次蹬腿时他的右脚踩在毯子上打了个滑，他再次摔倒在地，几乎无法呼吸。熟悉的致命的溺水感自他喉咙后升起，他徒劳地咬紧牙再次咳嗽起来。
只是这次咳嗽不再衰退。不是现在，求你了不要是现在。
他勉力呼吸，但在空气到达前肺部一阵紧缩。
“不——”他竭力抵抗，高仰脖子去捕捉空气，“我需要——”他的身体灼热干涸，耳朵和胸膛却有如溺毙于海洋。
“Dagonet？”遥远得无法触及的地方传来某人的呼喊，“Dagonet！”
Dagonet眨掉盐水——眼泪，那片海——抬头。“Ar-Arthur，”他浑身颤抖，“不要——”不要。不要牺牲你的生命，不要坠入那片海。不要看。不要看此刻的我。
“神啊，”Arthur在说，颤抖的双手扶起他，让Dagonet枕着他的大腿，“不，不不不不不求你了，不！”
Dagonet无法呼吸，海水涌出他的双唇，他试图去握Arthur的手腕。“抱歉。”他看着Arthur恐惧的双眸勉强出声。Arthur抚摸着他的脸，指尖滑过他的皮肤。
“别担心，”Arthur说，“你做了什么需要道歉，嗯？现在别说话就好。”
Dagonet想说话。他有太多想说。他想说‘抱歉，我本不想死，不想离开你，不想当骑士，不想就此逝去。’
“我，爱你。”他泣血般说，感到眼皮愈加沉重。
“不。不，不，不。”Arthur一遍遍重复着，他紧紧抱住Dagonet脸埋在他的脖子里，“爱你。非常爱你，你这个傻货，你知道的！你他妈一清二楚。”
这是Dagonet听到的最后的话。如果他还能有些微时间，他会说这是他所能期望的最好的临终别语。毕竟，Arthur一向不善言辞。
但事实是时限已到，他倒在Arthur的臂弯里沉入地板，海水无声地漫过他的双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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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到六天以后，Arthur才允许施行火葬。他强迫Merlin保证在他领军奋战时无人碰触Dagonet的身体。Merlin并不情愿，但最终他同意了。
那日，当Merlin伸手挽住Arthur的手臂时他想要挣脱，但却无法真的下手。Arthur顺从地叹息着靠向他的碰触，双眼因烟尘刺痛不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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Olwin这个混蛋豢养大象。只是并不像Arthur曾见过的那种大象，它们浑身浴火。
“Morgana说过他留有一手，”Merlin面无表情说道，“我猜就是这个。”
“你怎么想？”Arthur注视着那群怪兽从对面的山丘逼近。Merlin沉默一秒后转向Arthur：“我们召回巫师，待那些东西到达山谷时再进攻，两人一组负责一只。其余人按原计划行事，不与他们正面对抗。
“但对方有八个，按我们的巫师人数会留下四只无人应对。”Arthur皱眉说。
Merlin别过脸，操纵他的马前进。“不，”他慢慢说，“他们的力量不足以击败它，只需要在我对付前四只时拖延时间，之后回到原位。”
“你没法从这儿绞杀他们，”Arthur明白了他的意图，“你要下去参战。”
“是的。”
“不，”Arthur厉声说。Merlin金色的眼睛转向他，很可能已经通知了他的巫师队伍们计划有变，“Merlin，你不能甩开我一个人下去。”
“你也不能带着一条伤腿下去。Arthur，不会有事的，”他爬上马坐好，从侍卫手中接过头盔，“我必须去。”
“如果出事了呢？”Arthur感到冷热交加，“那怎么办？”
Merlin握紧缰绳，透过隼型头盔的缝隙看了他许久。“无所谓，”最终他踢了下马腹，“因为不会。”Arthur低咒一声，看Merlin下入山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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Arthur并不担心这场战争。他们从最开始便更有优势。这些怪兽一定就是Olwin在劣势下执意开战的原因。Arthur也并不怎么担心这个，他知道Merlin能够打败它们，他忧心的是Merlin深入战地。Arthur之前每次都亲自上阵，直到他被一个好运当头的敌方骑士拉下马，脚踝严重扭伤。战斗的愉悦和随时可能丧命的想法时时拉扯着他，但他已经明白正面作战的下一秒永远无法预测。
而这便是Arthur的担忧所在，他攥紧缰绳坐在马上，抑制住下场参战的冲动。他目光紧随Merlin移动，后者迅捷如一道光。尽管大部分人会望而生畏，但Arthur控制不住地认为这也导致他成为胆大之人眼中明显的目标。几乎无人敢瞄准Merlin，因为你需要技巧足够高超才不会射偏。
Merlin热爱他小小的八人魔法军队，对他们的力量深以为豪，但他的判断没错，他们无法靠自己的力量对付那些怪兽。两人合作也仅能绊住它们的脚步。然后两个巫师前去为朋友施加援手，很快有一头怪兽在他们的联手攻击下倒地。他们足以保证这些怪兽不会抵达Arthur军队所在之处。
而Merlin，却如同魔法飓风，山丘那侧的一只巨象已经灰飞烟灭，另一只尽管属性为火却依旧在Merlin的挥手之下冻结成冰。
之前被制住的另一只怪兽亦轰然倒塌，只余焦黑的残烬。巫师小队合力消灭第三只，开始对付第四只时Arthur放松下来。他们在Merlin受训之下能力已经超出他本人预料。
Merlin策马离开场地中央的第三头尸体，抬臂指向最后目标。Arthur注意到时已经太迟了，但依旧远在Merlin之前。十八码外，一个马上的男人抬起闪着黑光的弯弓瞄准Merlin心脏。弓弦已拉满，而Merlin仍未发现。
箭矢射出时Arthur发出一声徒劳的喊叫。Merlin一定有所感觉，或者眼角余光瞥到，他转过头，似乎呆愣了一秒。随后倾倒跌落下马。
Merlin消失于他视野之前，Arthur拽出他锁子甲之下的墨蓝色石头，贴在心口处绝望地喊出hércyme(召唤咒)。Merlin痛呼一声跌落在Arthur马旁。“Merlin！”转瞬间Arthur已经下马来到他身侧。“Merlin，你能看见我吗？”Merlin呻吟一声，摘下头盔试图坐起，暴露出肩膀的箭头。“不，不Merlin。”他扭头大喊着医师。
“Arthur，”Merlin抓住Arthur的手勉力说，“Arthur，没事的。”
“别，闭上嘴就好，行吗？”Arthur咬牙道，极力不去回想数周前另一道同样的伤口，名为Inder的医师在此刻赶到停在他身边。
“Arthur，”Merlin攥着Arthur的手不放，“你必须继续引领战争。”
“该死的我知道，”Arthur稳住他，让Inder拔出伤口附近精工雕琢的箭头，Merlin咽下一句痛呼，Arthur继续说，“你要是敢——”
“我哪儿也不会去，”Merlin全身颤抖着稳住声音，“我们赢定了，Arthur。你可以今天就结束这一切，然后我们都能回家了。”
“好的，”Arthur在松开Merlin手前又用力攥了一下，“好的。一切都交给我，你担心自己就好。这是命令。”
“遵命，殿下。”Merlin咬牙微笑着被抬上担架。
“殿下？”Romford站在他身后开口询问，Arthur转身目光从被抬走的担架上移开，“接下来怎么办？”
Arthur看向战场。鲜红墨绿厮杀成一片，烟尘弥漫天际。最后一头巨象已然被无声销毁于山丘，Merlin的军队聚集在一起，失去了他的领导后毫无战略地四处攻击。Arthur把项链上的白色石头紧紧攥在手里，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。
“Sundorspræc（传音入秘）.”Arthur念道。这咒语更像是用来共享思想。Arthur在大脑中描绘着他希望巫师们沿山丘直线排开，分散对方兵力。上一次突袭战中Olwin犯下错误，兵线太过单薄，结果被Camelot的士兵轻易突破，不得不狼狈撤退。这一次他试图弥补错误，加厚了前方占线，却导致后方薄弱不足。如果Arthur能诱导他两头为难顾此失彼，便能结束战争。Merlin的军队到位后他转向Romford。
“攻击左翼。”Arthur挥手指示，“Olwin忙着推进战线，导致那里战力不足。让Gwaine带他的小队过去。Lancelot负责右翼。Olwin是个懦夫，他的指挥官们也是一样，个个难当大任。如果我们能截断后方，前方便群龙无首。”
“遵命，殿下。”Romford飞快鞠一躬转身准备离开。
“等等，”Arthur突然开口，“告诉他们，计划成功后尽量剥夺他们战斗力就好。我不愿滥杀无辜。国王愚蠢并非是他们的过错。”
Romford微笑道：“遵命，殿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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